52、You are everything to me(6-7(1/2)

他低着声,像呢喃。

施索屏息。

离得近,她能闻到舍严身上很淡的清甜香,是她的面霜。

这几天她住院,舍严就带了几件换洗衣物陪着她,其他东西都没拿,所以她让舍严用她的洗发沐浴露和护肤品。

昨晚在舍寒家过夜,舍寒妻子提前准备了面霜乳液,舍严却还是用她的。

一整晚,她在这种熟悉的清香中安睡,直到四五点的时候味道才消失。

原来这么清雅的香味,也会有如此强的侵略性,施索不敢呼吸,整个人沉沉浮浮,四肢也无力。

她直视着对面人眼中的倒影——看着她的,她自己。

当一个人的喜怒哀乐的人生都是她的时候,他确实不是舍寒他们那样的。

愿意为对方付出生命,不是因为道义和责任;感情结束,也不会好聚好散,更不可能给对方祝福。

施索还记得大雨滂沱的河边,舍严跪在地上抱着她的时候,那声压抑克制的,大约只有她才听得见的呐喊。

他的人生,大概有别于所有人了。

小饭店的灯光大约是万千星辉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盏,它一如既往的静谧,在两人背后目送着他们离开。

回去的路上,他们谁都没说话。

几百米的距离不远,他们走得慢,把时间拉得足够长。

她三十六码半的脚,步速竟然和四十四码的脚一样。走着走着,她又转念一想,其实应该倒过来,是四十四码的步速和她的一样。

到了酒店客房,她终于开口:“到了。”

舍严在门口站了几秒,跟着她走了进去。施索说:“你回去吧。”

舍严被拦在过道。不知在想什么,他没马上说话。

施索又说了一遍:“你回吧,很晚了。”

“我的东西,都在包里。”舍严终于说。

施索愣了下,之前翻包的画面在脑中倒播了一遍,好像确实倒出了舍严的衣物。

男孩子出行总是轻装从简,他也没带几样,施索问:“什么东西?”

“内衣裤。”

施索想说我怎么没看到,舍严已经走了过去。

背包放在床上,下午舍严给她的时候,包还笔挺,里面的东西被收纳得井井有条,几小时不见,包已经鼓得膨胀,里面被施索乱塞一通。

舍严先抽出一只橙灰色的浅口袜,他看了施索一眼。

施索食指挠了挠下巴,走过去很自然地把袜子抽走。舍严继续翻,许久才翻出一个扁平的小收纳包。

施索拿着袜子朝大门的方向甩了下:“找到了?那回去吧。”

“你先洗漱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你先洗。”舍严低头,把翻乱的东西重新收整齐,“你一个人睡不好,我今晚睡沙发。”

施索沉默半晌,道:“我今天开着电视机睡。”有声音,应该不会闭眼就是噩梦。

这几天舍严跟她形影不离,晚上也一直和她同房,她根本没感到什么害怕,直到昨晚房门紧锁,她一个人身处在十几平的小空间,她才后知后觉,闭眼后脊背发凉。

经历过那种事,她又不是缺根筋傻大憨,或多或少都会有点PTSD。

但她知道自己性格,多晒晒太阳也就好了。

舍严又把一样东西收好,想了想说:“那我睡隔壁。”

你又知道隔壁有空房?

施索没吭声,算默认。她也不是总意气用事。

舍严看了她几秒,慢慢起身,见她没拦,他快步走到床头柜那里,给前台打了一通电话。

隔壁还有房间,舍严把自己的东西拿走:“你有事叫我。”

“嗯。”

房间少了另一个人的气息,施索在原地站了会儿,才去把电视机打开。

施索烧了一壶水,进卫生间洗漱,洗漱完出来,她把热水灌进空的矿泉水瓶子,躺上床,瓶子捂在肚子上,她睡了一会儿又起来,从背包夹层里翻出那道平安符。

她一直没问舍严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,因为答案就在她手上。

卡片是大二刚开学才有的,那个时候,她二十岁,舍严十六岁,他们才认识两个月。

施索睡不着。

房里有书桌,纸笔齐全,她撕了张纸,坐在椅子上,想一会儿,写几笔,就这么坐了几个小时,再看手机的时候,已经快三点了。

六点就要起床,她把纸收起来,躺回床上眯眼。

天微亮,施索站在穿衣镜前换好衣服,想了下给舍严发了条微信,问他有没有起床。

衣柜离门近,她听见微信声在门外响起,把门打开,她磨了下嘴巴,也没问门口的人是什么时候起床的,在外面站了多久,她道:“你去跟你叔叔汇合吧。”

“我先送你过去。”舍严说。

“又没车。”

“我昨天开了婶婶的车。”

舍寒的车要当婚车,王荟的车闲置在家,舍严昨天来的时候就借了王荟的车。

施索想,他大概就是走一步想三步的那种人,昨天还把自己的换洗衣物放进背包里一道带来了,摆明一早就打算呆在这儿不走。

“那给我十五分钟,”施索没说什么,只道,“待会儿先下楼吃点东西。”

化完妆,在酒店自助餐厅吃完早饭,七点多的时候两人才出发,七点半,施索抵达御景洋房。

佳宝父母常年生活在国外,御景洋房的房子向来是佳宝一个人住的,佳宝今天也从这里出嫁。

施索不做伴娘,但她是佳宝的姐妹团,所以来得跟伴娘一样早,舍严也不是伴郎,但他是新郎团,因此送完施索,他就调头去新郎家了。

新郎家在另一个区,离本省电视台很近,方便新娘日后工作。

舍严赶到的时候已经快八点半,舍寒对镜调了调领结,看了他一眼说:“你不如送完开开就呆那里,来了又去,累不累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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舍严没吭声,他找了杯水喝。

“昨晚住酒店了?”舍寒问。

舍严点头。

“今晚呢?”

“酒店。”

舍寒说:“改天我送你个礼物。”

舍严没问什么礼物,他对此不感兴趣,舍寒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。

九点,新郎团准时出发,舍严坐着舍寒的车走。

堵车情况不严重,十点多就到了新娘家,新娘卧室门紧闭,隔着一道房门,伴娘团大声讨红包。

扯皮半天,新郎团只往门缝里塞了几张红包,舍寒回头去搜房门钥匙了。

舍严听见了施索的声音。

“十块?太小气了,给他们一个收款二维码!”

舍严牵了下嘴角,从其中一名伴郎手里抽走两张红包,打开看了看,把两张合一。

施索顶着卧室门,看见又有红包从底下进来,她蹲下去拿。

拿到手,打开一看,说:“也就二十!”

紧跟着,红包流水一样从门缝底下塞进来,门口的人嘻嘻哈哈地喊:“舍严,你小子到底帮谁的!”

施索愣了下,然后眼疾手快,把红包统统撸了过来。

迎亲闹哄哄,下午又陪佳宝拍外景照,施索一路踩着高跟鞋,等晚上到酒店的时候,脚已经疼得不行。

婚宴六点十八分开始,施索坐在化妆间,脱了高跟鞋,揉着脚后跟和脚小趾。

佳宝说:“我有防磨贴。”

“怎么不早说。”

“还以为你不疼呢。”

“我脚细嫩着呢,怎么可能不疼。”施索去佳宝的包里翻防磨贴。

佳宝有点紧张,四肢僵硬,化妆师给她锁骨补高光的时候笑她:“不是谈了八年恋爱了?老夫老妻了,还紧张。”

“婚礼前我也这么想。”佳宝说,“但现在才知道,这完全不一样。”

施索没忙着贴防磨贴,她穿回高跟鞋,帮忙整理佳宝的婚纱,问:“仪式感不一样?”

“可能吧。”佳宝看着镜子,不知道想到什么,她有感而发,“他很早就跟我求婚了,但一方面我爸妈老说他年纪大,要再看看,一方面我自己工作也忙,所以婚礼一直拖着。他等了我八年,直到今天,我才嫁给他。他都快四十岁了。”

施索放下婚纱,坐回椅子上,想了想说:“八年,将近三千天。”

“两千九百二十天。”佳宝说。

施索想,有人也等了她两千九百二十天。

这等和等全然不同,佳宝和林道行的完美结局已定,林道行的等待不如说是期待。

那人却不同,这两千九百二十天,哪里看得见曙光?

妆容整理完毕,佳宝站了起来,照着镜子,她看着施索欲言又止。

施索顺手掸了掸她的裙子,看向她:“怎么了?”

佳宝犹豫片刻,说:“你跟严严是不是……你对他到底是怎么想的?”

“你跟你老公还有舍寒,你们三个人是不是老偷偷开会?”

佳宝一笑:“还有王荟姐。”

“这么说,只有我被排除在外?”

“严严也是。”

“可严严知情啊。”施索道,“只有我一直被你们蒙在鼓里。”

佳宝打量她:“生气了?”

“我生什么气。”

佳宝想了想,说:“其实我一开始也不知道。严严撞了卢仁嘉的时候,我以为他只是在替你出气,你知道的,他向来跟你亲近,所以他虽然行为偏激,但照林道行的说法,他还挺能理解严严。”

施索过了两秒问:“那你后来是怎么知道的?”

“后来……”佳宝说,“你在黎州实习,就是他高考前的那段时间,他突然问我,你有没有谈恋爱。”

“……就这样?”

“当然不止这样,我也会问你有没有谈恋爱,问一次很平常。但是过了大约半年吧,他又问了我一次。那一次我还是没觉得奇怪,可林道行事后讲起严严的时候,语气有点古怪。他到底比我了解严严,毕竟是看他从小长大的。所以在严严第三次问我之后,林道行才提醒我这种可能性。”

佳宝说,“严严喜欢你的这种可能性。”

很难从舍严身上看到什么牵肠挂肚,性格使然,他看起来太清心寡欲,完全不像他这个年龄的男孩子,以前林道行还调侃说,舍严这性子适合出家。

但再清心寡欲,生出了这么一颗心,心脏跳动的时候,旁人总能听见点声音。

那点细微的声音,就是舍严无法隐藏的,每隔一段时间的问询。

化妆间里没熟人,佳宝悠悠地长叹口气,小声问:“你……喜欢他吗?”

施索低着头,拨弄着桌上摊成一堆的头饰。

“开开?”佳宝叫她。

施索抬头:“我才不像你们几个,做事鬼鬼祟祟藏着掖着,我要说也是说给他听。”

六点十八分,仪式开始,施索回到自己的座位,看着佳宝走上地毯,被她父亲牵着,慢慢走向新郎。

舍严拿起施索手边的防磨贴看了看,又看了眼她的脚。

等新人并肩站在台上,司仪王翔开始口若悬河,施索才踢掉高跟鞋,抽走舍严拿在手上的防磨贴。

她撕开包装,没什么坐相的抬脚搁在大腿上,把小趾和后跟都贴上了。

边上舍严弯腰,捡起高跟鞋,帮她扩张鞋子。

施索看了他一眼,说:“你上次已经帮我弄过了,不是鞋子挤脚的问题。”

“再大一点,应该会好。”舍严说。

“穿高跟鞋都这样。”施索道。

舍严仍弄着鞋子,过了会儿,他把鞋放回地上:“别穿进去了,走的时候再穿。”

“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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施索光着脚,直到扔捧花环节,她才赶紧套上高跟鞋,推了推舍严说:“走!”

舍严站起来,帮她拿开椅子,和她一道走了过去。

一群人都在等捧花,施索摩拳擦掌,虎视眈眈,舍严看了看她。

捧花抛起,方向偏移,舍严眼一动,一跃而上。

他比周围人高出一大截,腿长手长,轻而易举抓住了原本该落在别人怀里的捧花。

“给。”落地,舍严把捧花递给施索。

施索笑,她去拿捧花,舍严手臂一颤,看向她脸。

花束遮掩,旁人没注意,施索的手不是握着花柄。

捧花在两人中间,施索仰头,过了几秒,脸越来越红。

预想的台词还是没胆说出口,她头一顶,顶了下舍严的胸口,然后再次仰头。

舍严静了一瞬,牢牢盯着她双眼,双臂微僵,手也不自觉用力,片刻,他反握住捧花底下的那双手。

一点点靠近,他额头贴住施索的,扬起嘴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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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周沸腾,也不知是为台上还是台下,施索没心思留意,她呼吸都开始紧张。

踮起脚,她吻了他的嘴唇。

她以为自己浑身是胆,天也不怕地也不怕,但当她要把自己的人生交付出去的时候,原来也会紧张羞赧,难以启齿。

千言万语,不过就是,她想要他,也想把自己给他。

Youareeverythingtome(7)

酒店客房门窗紧闭。

沙发上多了隔壁房间的枕头和被子,两样东西被堆在了一头,施索脑袋陷在被子里,腾云驾雾,不知今夕是何夕。

呼吸已经分不清彼此,接|吻的声音原来也能这么羞|耻。

施索被掐着腰,身体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,四肢发软,她无能为力。

半晌,舍严将她的脸按在他胸下,趴在她身上喘|息不定。

施索寻找着呼吸,她眼前依旧昏暗,鼻尖全是她熟悉的淡香,嘴唇发麻,这刻连话也不想说。

过了会儿,舍严又开始吻她。

反反复复,不厌其烦。

大概能到天荒地老,施索浑浑噩噩地划过这个念头。

不知过了多久,舍严终于把她放开,扯开被子,他盖在自己腿上,仍不走,他把施索重新搂到怀里。

施索不动声色地捂了下肚子,也没离开,她贴着舍严闭了会儿眼,在舍严的吻又落到她鼻尖的时候她才开口:“你有没有看见你叔叔看我的眼神?”

“没。”舍严哑声。

“他刚才跟你说什么了?”

婚宴结束的时候,舍寒把舍严叫到了一边。

舍严亲了亲施索嘴唇,说:“问我今晚住哪。”

“……没了?”

“还有其他的。”

“什么?”

舍严捋了捋施索的长发,垂眸看她,半天不吭声。

“睡着了?”施索戳他。

舍严抓住她手指,又亲了一下,才说:“让我尊重你。”

尊重什么?

“……哦。”施索明白过来,下意识挪了一下,离开舍严腹部。

舍严红着脖子,抿唇在她两颊上蹭了蹭。

施索又在舍严胸口躺了一会儿,“他们几个,说不定又在我们背后嘀嘀咕咕了。”她道。

“嗯。”舍严随口说了声,眼睛一直不离施索。

总不能一直赖在沙发上不走,夜深人静,该睡觉了。

轮流着洗漱完,舍严睡沙发,施索睡床,今晚不用开电视机,施索躺下后却翻来覆去,没有半点睡意。

沙发上静悄悄的,她不想吵醒人,掀开被子,她轻手轻脚翻出昨晚写的那张纸,又拿了支笔,钻进被子里,打开手机电筒。

“在看什么?”

施索一掌盖住纸,人没过来,她也在被子里,有些大惊小怪了。

“没什么。”她问,“吵醒你了?”

舍严没答,他从沙发上起身,朝施索走近,问:“肚子痛?”

“没痛。”

舍严摸着她的头,这才注意到她被子里的纸笔。

“写东西?”

“……嗯。”施索把纸折起来,往枕头底下一塞,“睡觉去。”

舍严没追着问,他亲了亲施索,替她掖好被子才回去。

第二天一早,施索和舍严吃过早饭后离开了酒店。按照原定计划,今天施索要去墓园。

四五年没回,她也一直没在奶奶的坟前祭拜过,头两年她爸还老打电话指责她不孝,后来他爸不再说了,改换政策,让后妈发起温柔攻势。

施索清楚,她爸无非就是想她回来看看。

“佳宝结婚,我后妈也知道,我爸昨天还给我打电话了。”施索在墓园买了几样东西,没挑不实用的花,奶奶苦出身,最见不得浪费。

“叫你回家?”舍严替她拿。

“是啊,叫我回家吃顿饭。”

两人顺着台阶往上,今天是个好天,墓园也有成片成片的桂花树,这景她已经多年没见了。

在黎州她感觉不到秋天,仿佛一降温就入冬了,只有在这里,她才能看见漫山遍野的秋。

“说弟弟妹妹都大了,总不能以后上街碰到也不认识他们。”施索道。

“你回吗?”舍严问。

施索摇了下头。

“我也不是还恨他。”施索说,“但还是觉得别扭,就好像……奶奶的存在是我跟他沟通的桥梁,奶奶没了,我跟他其实也就比陌生人熟悉那么一点。”

施索蹲下来,把买来的酒肉摆好,从袋子里拿出纸钱,舍严替她点火。

施索以前执拗,执拗的只有一根筋,她知道自己的毛病,忍受不了刺,性格也冲动,宁可自己也受伤,绝不放过她的敌人。

所以离家不回,改名换姓。

这些年她年龄增长,大概风霜雨露吃得多了,她也懂事了不少。

父母不是不爱她,但也不是多爱她。他们生下她的时候根本没做好为人父母的准备,等他们想再亲近她的时候,她也已经长大了,他们亲近不了。

比如施爱月,相比之下,她跟宁茹久才像母女,施爱月嫁进宁家的时候,宁茹久才五六岁,孩子不抵触,又缺母爱,两人感情自然深。

而她一直竖着屏障,父母全都进不来。

父母缘薄,但到底也没深仇大恨,施索说:“我跟他说了,这次没时间,下回放假再去,场面上总得过得去吧。”

舍严点头,把她的手拿离火堆。

“啊,没烧到。”施索说。

舍严掸了掸她的手背,说:“剩下的我来烧。”

“我又不是小孩子,刚才是没注意,”施索又拿纸钱,“不会烧到手的。”

舍严帮她一起烧。

施索又坐地上陪奶奶喝了一盅,舍严也学她的样子席地而坐。

起风了,烟袅袅。

施索说:“叫人。”

舍严看了眼墓碑:“奶奶。”

施索笑。

她托腮想着那个时候:“哎,你还记不记得我奶奶走的那天,你到我家?”

“嗯。”

“我说以后没人再叫我宝贝了。”

舍严看向她,伸手摸着她的脸,轻声叫她:“宝贝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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