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 欺,是欺人太甚的欺(小修)(1/2)

独霜江畔那座昼夜不歇的芳山古城,乃是江湖上近百年以来,人皆心驰神往的一块风水宝地。

要说起这古城,那确实算是座繁华昌盛的大城。人多而杂,热闹里参进漫天的沸腾喧嚣,满目的纸醉金迷里,亦和着几分江湖飘摇的味道。

城,是座好城。但城后那连绵成片的山林,绝不是什么好林。

相传在那林子里,住了个妖怪。

青面獠牙,金刚怒目,身高十尺之余,形容可怖,乃是穷凶极恶之辈。

妖怪名唤晏欺。

晏,是最普通的晏,欺,却是欺人太甚的欺。

世人待晏欺,从未有过只言片语的好评。

欺师灭祖,修炼邪术,最终叛出师门,为祸武林苍生,吊着一条张扬跋扈的狗命四处作威作福。

晏欺此生没做什么善事。

给人家当徒弟的时候,就是成日里偷懒耍滑,游手好闲。

自打两条长腿迈出师门儿那一刻起,便更是仗着一身邪佞功夫,在外为非作歹。

看谁不爽,反手就是一掌。但凡是下实力道狠击出去了,那人决计是有来无回。

江湖中人对此的看法,一向是敢怒不敢言。任谁若是跳出来打抱不平,必定能被晏欺一次给治理得服服帖帖——

最后,还是南域聆台一剑派的掌门人莫复丘实在看不过眼,便连同晏欺早前的同门师兄一并出谋划策,合力将人给打下了褪魔神域洗心谷。

百丈深渊,噬心之痛。

美名曰,给晏欺这混账废物洗洗脑子。

然而,这脑子没能洗成,偏给他不露声色从山沟沟里爬了出来。

一夜之间,屠尽聆台一剑派上下近百余弟子。

并将那掌门的莫复丘打成个半残不残的瘸子。

此后的世人眼里,他就是个罪不容诛的魔头。

人见人畏,花见花败,连路边的野狗见了,都要挣扎着从喉咙里呼噜两声,想吠不敢吠,便只能对着他摇头摆尾。

尽管魔头手里做的,也不尽是不可饶恕的恶事。但归根结底,它一定少不了暴戾恣睢。

听闻古城外那一片枝叶繁密的山水竹林里,住的原是一家专靠压榨百姓过活的恶霸土官儿,硬要说起来,那本就是一群遭人怨愤的龌龊东西。

恰在十六年前,晏欺一袭飘渺白衣,手持凶剑从天而降,仅用一天的时间,便将那小土官儿一家子上下三十来人削成了碎肉渣子。

甚至连人后院里几只牲畜都没放过。

当地一众老百姓们不明真相,没眼睛看不清的,纷纷管他叫白衣侠客。

正待颤颤巍巍着感恩戴德——乍然一眼瞧见来者何人,愣是给吓得鼻涕眼泪掉了一地,连话也不敢多说几句,纷纷撒开脚丫子,从此和古城之外的山林划清了界限。

魔头挺身压制了恶霸,狗官坟头稀里糊涂占了个妖怪爹。

一时之间,满城给闹得鸡飞狗跳,沸沸扬扬。

“那白衣侠客当真不是什么侠客,而是屠了聆台一剑派整门近百余弟子的凶煞魔头——晏欺!”

“什么?聆台一剑派,人可是修剑习武的名门正派,怎的让他晏欺说屠就屠了?”

“可不是么?掌门的莫复丘直接让晏欺一掌拍成了半身不遂,到现在还坐着木轮椅呢。好在那副掌门没受重伤,一人默默无闻地扛起整个门派,从一无所有混到如今风生水起,也是厉害!”

“晏欺呢?那杀千刀的魔头现下躲哪儿去了?”

“啧,可不就在咱这座城外,走几个时辰便能瞧见的敛水竹林。只不过林子让他下了一层屏障,没人能够进去,他自己也不曾出来,久而久之,当地人也就渐渐习惯了,只当这块地方没他这个人儿。”

“什么破德行……杀了人就把自己藏起来了?还不让人碰?”

“他晏欺当年修了邪佞禁术被逐出师门,早就连旁门左道都算不上了,活到如今,且算是个不老不死的妖怪,估摸着也没人能够治他。”

“管他娘的!只要这魔头不再出来发羊癫疯,我就谢天谢地咯……”

……

芳山古城外,逐啸庄。

薛岚因吊了一双长腿垂在栏杆边上,一边百无聊赖地摇着晃着,一边若无其事地偷听楼下一众闲散人士对他师父的评价。

薛岚因如今年约十六。

反正师父说是十六,那也就必须得是十六。实际上,他具体也不知自己是怎样一个岁数。该是一副少年人家的青涩年纪,然而在那棱角渐开的五官之下,却是说不出的丰神俊朗。

他个头窜得快,身形亦比同龄中人生得修长挺拔,远远一眼望去,倒很有几分世家公子的独特风韵——晏欺曾说他长得人模狗样,将来定是个喜好拈花惹草的浪荡子。实则不然,他薛岚因窝在敛水竹林里呆了整整十六年,连大姑娘的衣角都没能碰过,有的也只是邻家几位中年发福的大爷大妈,以及那位一年半载都见不得人影的师父晏欺。

薛岚因对于晏欺的了解并不多。

他自打捡了不记事的薛岚因回来没多久,便开始了没日没夜的闭关。往往是独自一人待在敛水竹林深处的小黑屋子里头不让人进,一次耗过整整大半个年头。

所以师徒二人之间几乎没什么话要讲。

对于薛岚因本身的来历,晏欺也是说得极为含糊,许是时间过得久了,有些事情着实难以记清。

“你是我从外边捡来的。”晏欺说,“那会你才屁大点儿小,连话都不会说。”

晏欺说是外边,也不说是哪个外,哪个边。薛岚因自幼被困在敛水竹林,辩不出个东南西北,有时候心血来潮了,便忍不住向晏欺提议道:“师父,我想到竹林外的古城里看看。”

晏欺听了,只是摇头道:“别去,林外素来是非多,若是走出了敛水竹林这层屏障,我便难保你的安全。”

“不用你带我,我一个人出去。”薛岚因提溜着一双水光流转的桃花眼,瞅着他道,“就溜达一会儿,太阳下山之前肯定能回。”

晏欺看都不看他,冷声道:“有什么好溜达的?你又不是狗。狗吃饱了都能钻进窝里睡觉,你吃饱了不能做些管用的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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