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九针 三十二 各有闲(2/2)

    话没说完,五驸马笑了。

    「陛下请放心,这花费少府监出一半。」他说,看向一旁站着的李国舅,「李大人出另一半。」

    皇帝有些震惊地看向李国舅,一是震惊李国舅要出一半,再震惊李家原来这么有钱。

    这一年多陆陆续续皇后的出手越来越阔绰,还以为只是没那么小家子气,原来是真有钱啊。

    李家竟然是个深藏不露?

    「先前家世单薄,后来又承蒙圣恩当了皇后,家里的长辈一直训戒,守清贫免骄躁。」李国舅说,「这些年,我们是亲眼看着陛下多不容易,多么勤政,力挽狂澜,让及及可危的大周重回盛世,家中长辈说了,想要为陛下尽一份心意,国事上我们碌碌无为帮不上陛下,那就在家事上出力,让陛下有个能缓解疲惫之所。」

    皇帝没

    有说话,若有所思。

    李国舅便施礼:「不过我们有个不情之请,将来行宫里,皇后的居所,请陛下亲自赐字。」

    皇帝听到这里笑了。

    「应该让皇后为行宫的所有居所题字才对。」他说,「这应该是皇后的行宫,朕到时候是沾皇后的光去赏玩。」

    五驸马笑说:「陛下是皇后的君上,也是皇后的夫,分什么你我。」又凑趣,「不过我们都是外人,到时候还请陛下记得带上公主。」

    皇帝哈哈笑:「什么话,你和公主怎么成了外人,都是一家人。」

    李国舅松口气,接过话:「多谢陛下成全我们心意。」

    皇帝要说什么,有内侍在门口禀告「刘宴刘大人来了。」

    听到这句话,皇帝忙对五驸马和李国舅摆手示意,两人领会忙收起工造图账册让太监藏起来,这边皇帝再对内侍吩咐「宣」。

    刘宴走进来一眼看到五驸马和李国舅,视线在五驸马身上停留,虽然现在的五驸马已经没有那么胆小了,但依旧害怕刘宴这种板着脸的大臣,再加上做贼心虚,不由眼神躲闪,将袖子里的工造图塞了又塞。

    「臣见过陛下。」刘宴施礼,再起身,「上次臣奏请重审祁州民妇杀夫桉,陛下可有批复?」

    皇帝哦了声,问身边的内侍:「朕写好了,交由陆翰林整理,去唤他来。」

    内侍忙去了,很快又回来,手里捧着奏章,但陆异之没有跟来。

    「陆翰林前天告假了,说父母身体不好,陪同去礼佛了。」内侍说,「奏章已经整理好了。」

    皇帝一拍额头:「是,他跟朕说了一声。」

    太忙了忘记了。

    他示意内侍给刘宴,刘宴接过翻看神情若有所思。

    李国舅对五驸马使个眼色,两人一起施礼:「臣先告退。」又胡乱诌个由头「宴请的事,还望陛下恩准。」

    皇帝点点头:「朕知道了」

    两人退了出去,到门口时候听到刘宴在内说:「陛下当远离外戚,不得纵容,更不能与之沉迷玩乐,柳大人虽有巧技匠工,但过犹不及,奇技Yin巧,伤国伤民」

    五驸马脸色都白了,李国舅忙拉着他快走几步,离开御书房,才一笑,安抚五驸马:「别担心,这些大臣都是这个毛病,不骂两句外戚就对不起俸禄。」

    五驸马挤出一丝笑:「刘大人以前没这么骂过我,怪吓人的。」

    李国舅要说什么,有几个官吏疾步而来,对两人施礼。

    「柳大人,你先前扣下的说无令不得动的一些工料,货商们来请示,说有人急求。」

    五驸马还没说什么,李国舅眉头一竖:「谁人?」

    官吏说:「是陆翰林,说要给寺庙捐一座佛塔。」

    李国舅笑了:「原来是他啊。」看五驸马,「看来陆大人的父亲母亲病的不轻。」

    五驸马摆手:「给他,给他,本来也用不了那么多,他用让他拿去好了,又不是外人。」

    是啊,是朝廷命官,且被皇帝看重,前途无量,又不是杂七杂八的人,李国舅含笑不语没再说话。

    官员们的动向也没有什么秘密,很快皇帝就知道了,朱川走进御书房,刚探头,就被皇帝骂了一声。

    「陛下!」朱川委屈地说,「臣还什么都没说呢。」

    皇帝没好气地说:「说什么说,都是霍莲造孽!」

    朱川更喊冤了:「我们都督都没在,差点把命丢在北境,又立了这么大的功,还没有奖赏,世人不知,陛下怎么还能骂他——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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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皇帝拍桌子让他闭嘴:「霍莲到底什么时候回来!」

    朱川听了忙上前告状:「这就更委屈了,陛下,这都怪梁家兄弟们,他们磨磨蹭蹭,不知道干什么,害得我们都督也无法启程——」

    皇帝更气了,抓起桌桉上的茶杯砸向他:「那你还杵着干什么,还不去查他们磨磨蹭蹭干什么!」

    朱川熟练地接过茶杯,举起来:「臣遵旨!」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夜晚的都察司灯火通明,朱川坐在桌桉后,堆积的册子几乎将他埋没。

    另一边是几个文吏在飞快地翻看,誊抄,标记。

    伴着烛火跳动,一个文吏站起来。

    「大人。」他说,将手中几册递上前,「五年之内的整理好了,这几本是记录的优良夸赞,这几本是弹劾举监告流言蜚语。」

    朱川抬了抬眼皮,敲了敲桌桉:「好的都留这里。」

    竟然是留下好的?文吏们对视一眼,看来这次皇帝是真要奖赏北海军梁氏兄弟了,他应声是,将其中一册放下来。

    自从梁寺事件后,人人对北海军避之不及,搜罗夸赞他们的事和话语,比罗列罪名难多了。

    朱川依旧没看,打个哈欠,摆手:「就这样吧,陛下问的时候有话说就行,都去歇息吧。」

    文吏们应声是,收拾东西退了出去,但还不能立刻去歇息,有两人将文卷归还库房,有一人则拿着没被手下的举告北海军梁氏兄弟的册子向库房后走去。

    高高的房屋遮挡了灯火,这里被夜色笼罩暗黑一片。

    文吏低着头走进黑暗中,然后恭敬地将文册举起来。

    「都督。」他说,「朱副使不要这些。」

    黑暗中人影晃动,有人敲了敲桌桉:「放下吧。」

    同时有一盏幽光亮起。

    文吏看着前方光影中呈现的席地而坐裹着一身黑衣的霍莲,恭敬地将文册放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