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7章 番外二(1/2)

岩岩若孤松之独立,傀俄若玉山之将崩。夜色里,月光下,清风中,竹林梅树边,皇上和徐景珩一起喝酒,还是觉得,徐景珩喝酒的样子最是好看——比夜色、月色好看。

心里无尽的欢喜,徐景珩一点都没变。皇上·朱载垣,双手一举酒坛,一坛国窖1573“咕咚咕咚”下肚,眯着眼睛静静地享受。

徐景珩看在眼里,笑得宠溺。

品酒,和品茶一样,环境、用具……观其色、闻其香、尝其味,酒入口时慢而稳,将酒含在口中,酒液铺满整个口腔,慢慢品味,慢慢咽下……

朱载垣这般喝酒,可见是——真高兴。

他任由朱载垣喝完一坛子,又喝一坛子。自己用一个陶瓷酒壶,倒出来两杯酒,一杯推给朱载垣,轻轻拿起桌面上的一片竹叶,慢慢地吹奏。

其声在夜色里尤其悠扬,极其富有穿透力,朱载垣听着,酒意更大,一眼看着这两杯酒,笑得好像小孩子,满满的稚气。

传统水墨画的彩釉画风,天蓝色的釉面作为背景,花纹是富贵象征的牡丹花,酒壶和酒杯的整体设计古色古香,很有韵味。

两杯酒,静静地置于旧旧的老红木桌面上,好似要带着朱载垣穿越时光……

竹林萧萧、清风拂面,如水的月光落在对面人的身上,和五百年前的一样。

他人醉醺醺的,脸红红的,身体朝椅背上一靠,好像小时候一样,乖乖地听曲子。

徐景珩吹得专心且随意,没有名字的调子,曲调欢快活泼。朱载垣听着傻乎乎地笑,摸出来一个白玉笛子,“咯吱咯吱”两声,瞬间调子大变。

宽广辽阔的大草原,蓝天白云,牛羊成群,顽皮的小娃娃们开心地在云间、草地翻滚……他运用花舌、吐音、飞指等等技巧,形象地模拟骏马的嘶鸣,硬是吹出来昆曲的吹腔《贩马记》。

“我做禁子管牢囚,我做禁子管牢囚,十人见了九人愁,有钱的,还好受;没钱的,打不休来骂不休,哪怕犯人与我做对头,做对头……”

小孩子闹腾,徐景珩停下来,含笑听着,眉眼安静,眼睛里有两个顽皮的小人影儿。

朱载垣喝醉了,真醉了。这几百年,他天天喝酒,酒不离手,可他真没这般大醉过,可他今天醉了。

第二天中午,他捂着脑袋爬起来,就感觉这脑袋不是自己的,疼,不光是头疼,浑身酸痛、口干舌燥、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小样儿,眼睛都睁不开。

洗漱穿衣,用一杯白水,一碗菜粥,一碗醒酒汤,感觉好一些,却又没有骨头一般地窝在沙发里,手指头也不想动一下。

徐景珩从门口进来。朱载垣的脑袋窝到沙发里,模糊不清地嘟哝一声:“……这酒居然上头。我现在感觉,自己可以白日飞升,上天下海、窜房上瓦。”

徐景珩眼里有轻轻的笑意:“酒就是酒,喝醉了都上头。以后莫要这般喝酒。”

“??”朱载垣一眨眼,生怕徐景珩禁他的酒:“……昨天的酒,窖香优雅、尾净香长,回味无穷……果然是好酒。这是这方时空最好的酒之一?”

徐景珩瞧着小孩子懒懒的小样儿,先给他倒一杯温牛奶,再搬起来他耷拉的脑袋,轻轻地按一会儿。朱载垣就感觉,通体舒畅,飘飘欲仙到昏昏欲睡,就开始耍无赖。

“豹房、紫禁城、其他几处宅子里埋的酒,我都给挖出来,喝光了。那次喝醉,就没有上头。”

小孩子睡意朦胧的,特自豪特显摆的语气,徐景珩瞧着他满脸写着“我长大,我要喝酒……”眼里有酒意,也有笑意。

“好喝?”

“好喝!特好喝!”徐景珩如此捧场,朱载垣翻倍的高兴,“怪道红姨和文老先生愿意为了一坛酒,拿出宝贝交换,徐景珩,你那酒,怎么酿造?我还要。”

徐景珩拍拍“小酒鬼”的脑袋瓜子,起身。

朱载垣“龙爪”一抓他的衣襟,大喊:“我酿的酒,不一样。徐景珩,我帮你做公司,你去酿酒。”

“公司只有一些后续事情要处理。朱载垣休息一天,明天就去大学报道。”

朱载垣:“!!!”

自己都五百多岁了,还要去上学,朱载垣不服:“这里的学校没有要学的,浪费时间。”

“去交交朋友,真的都会了,就去做研究。”顿了顿,示意朱载垣喝完牛奶,接过来杯子,声音里有一丝丝感叹,“这方时空,百废待兴,有时间,可以帮一帮。”

朱载垣:“???”

奈何徐景珩不再搭理他,扑棱扑棱他的脑袋,自去楼上书房处理公司事务。

朱载垣呆乎乎地看着他的背影,用力睁大眼睛,怎么也不敢相信,他都不做皇帝很多年——还要做劳模!

话说,朱载垣·皇上·小红,和徐景珩下来昆仑山,一时脑袋浆糊,发出内心深处的疑问。

徐景珩正思考事情,闻言,气得一脚踹出去。

朱载垣当时就懵住,条件反射地跳着躲开,那模样,比被揍了还生气。

委屈,特委屈,徐景珩居然要揍他?!

“徐景珩!”朱载垣大喊一声,眼睛都瞪圆了,“徐景珩,我不喜欢那伙儿不要脸的。”

那意思,我不喜欢,你也不喜欢,特天经地义、理直气壮。听得徐景珩莫名失笑,一抬手,特用力地一拍他的脑袋,声音里也是笑儿:“大人的事情,小孩子不要问。”

朱载垣:“!!!”

朱载垣气啊。

濯濯如春月柳,轩轩如朝霞举,朗朗如日月之入怀,肃肃如松下风……说的从来都是徐景珩。

徐景珩笑着,秋日早上的太阳光落在他的身上,细细碎碎的光影,和他眼里的光芒一样风华绝代。他的整个人,都和那山上的松林微风一样,温其如玉、世无无双。

星河烂烂,原来这般好看。可朱载垣看得明白,徐景珩那双眼睛里的两个小人儿,还是十岁的模样。

他可不是要生气?

“要知道!”

朱载垣没有看到,他的模样,就是小孩子的时候,耍无赖的模样。看得徐景珩更是笑。

“要知道什么?”

朱载垣不确定徐景珩会不会告诉他,稍作犹豫:“鸿钧、素女……结局如何?”

“本就是没有开始的故事,何来结局?”

“……?”

朱载垣没听大明白。

徐景珩眉眼舒展,看着他的眼睛里有更多的笑儿。

少年人满满的活力充盈四周,好似春日的禾苗茁壮,徐景珩的心情非常好,脸上是发自内心的微笑,看着风声的目光,安静、宠溺。

他和来接的人确认时间,拉着朱载垣,在柏油马路的下方坐下来,姿态悠闲地靠着一颗松树,慢悠悠地告诉他一些这个世界的规则,好似一点儿也不关心朱载垣和大明的情况一般。

朱载垣心里打鼓,四周松林的风声萧萧作响,好似附和他心里的鼓点一般。

那一副小心翼翼的小模样……徐景珩看在眼里,却只摸摸他的脑袋,什么也没问。目光里的关心和信任,看得朱载垣心里一酸,却又莫名赌气,就是不主动说。

大约两个小时后,有信息发来,说直升飞机到了,还有家里的老先生老太太打来的电话,徐景珩一一回答,挂掉电话,目光落在身后。

朱载垣也转头看过去。

挺拔秀美的松林,在秋日泛黄的山石抖坡上,连绵一片。从山下看下去,绵软葱茏,沐浴着暖阳,蒸腾起薄薄的、泛着蓝光的雾气,和当年的昆仑山一样。

不同的是,松林的上方,有三架直升飞机在找地方降落。

这是来接他们的人。

朱载垣长到五百岁,可毕竟一直没有在其他时空生活的经历。徐景珩对此有微微的担心,一抬眼,凝目注视长大的小孩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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