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2、章八十二(1/2)

马车并不稳。

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身体带来的燥热和难耐。

闭上眼睛,他时而清醒,时而迷茫,耳边一片嗡嗡作响。

外面大雨的声音和车轮的声音时近时远,他感觉自己似乎在下陷,周遭的绵软燥热与雨水秋风一起交织成了一张网,他在网中央,无论怎样下陷都好似有这张网把他接住。

热潮从四面八方倾泻而下,身上的疼痛消失不见,他再听不到那淅淅沥沥的雨声,他似乎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轻笑。

是谁在笑?

他听不真切,这笑声很近又很远,又仿佛全不存在。

他想要睁开眼睛看个清楚,却发现眼皮沉重得仿佛铅石一样,他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济于事。

耳边又传来了说话的声音,似乎和方才那甜笑不一样,这次说话的声音似乎很急。

于是他侧耳去听。

在一片绵绵嘤嘤的杂乱之中,他听到了顾苗带着哭腔的叫喊。

“郎君,醒醒啊!快醒醒!”

他睡着吗?他觉得他清醒得很。

“王叔,你去请个大夫过来吧?我把郎君先背进去!”

还是顾苗的声音。

奇怪得很,为什么要请大夫?

他试图从这一片绵软之中挣扎出来,他用手把不知什么时候围绕着自己的迷雾挥散,这一次似乎格外轻易一些,他睁开眼睛,雨声灌入耳朵里面,他重新感觉到了头疼,他眨了眨眼睛,看到了湿漉漉的地面在一顿一顿地挪动着,然后看到了顾苗那小胳膊小腿,最后才意识到自己被他背在背后。

“放我下来……”他拍了拍顾苗的手,猛然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到有些吓人。

“郎君,你醒啦?”顾苗听着他的声音,急忙就先停下来,扶着他站定了,“郎君,我让王叔去请大夫了,你刚才摔了一跤好吓人,你现在好些了吗?”

那些错漏的记忆慢慢地回笼,他闭了闭眼睛,扶着旁边的立柱站住了:“不用请大夫,让王叔回来。”

“真的不用吗?”顾苗语气里面全是担心,“可是郎君你现在看起来也不太好,要不还是让大夫来看看吧?”

“不用。”他摆了摆手,他感觉到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黏腻的不适,他知道这种所谓助兴的药都是什么玩意,就算请大夫来也没有什么太好的解决办法。

拍了拍顾苗的肩膀,他安抚地扯了扯嘴角,道:“去吧,我去睡一会儿,你不要进来打扰,有人来就直接挡下,帖子也不要接,知道吗?”

顾苗从小跟着顾兰之,对他几乎是一根筋的信任,这会儿听着他的话这么肯定,便认真点了点头,道:“那我就在外面守着,郎君,你有什么事情喊一声我就在外面。”

“先把王叔叫回来。”顾兰之无力地笑了笑,看着顾苗转身跑走了,然后才慢慢地扶着墙,一步一步地走进了书房里面,转身关上门,然后瘫软在了椅子上。

.

他想起来很久以前在沧地时候的事情。

那时候他刚因为那篇《河间赋》声名鹊起,每天都有许许多多的宴席等着他,他们在席上饮酒作乐,吟诗作赋,便还有那些自诩风流的人物会拿出这些所谓助兴的玩意儿,他下意识不敢沾,回到庙里面时候便和大和尚说起来。

妙语和尚平日里也不管他在宴会上如何,但听到他说这些便拎着他打了一顿,和尚让人拿了这助兴的玩意来,当着他的面喂给庙里的兔子吃,他看着那些兔子癫狂发疯,什么都不怕了,连打它,它都不知道退让,恨不得冲上来咬人,这吓得他连着推了好几个宴会,生怕自己哪天吃了这玩意就和这兔子一样疯。

沧地毕竟是小地方,这些东西总是少,大家也都知道知道玩弄这些的人多半品行不好,久而久之便自然而然地分开了,也便是所谓的物以类聚。

后来他年纪渐长,书看得多了,事情也看得多了,便更知道什么是洁身自好,他不沾染这些,他身边的朋友们自然也不会与这些东西有染,他第一次知道这东西沾过之后果真是这样难以自控的情形,他几乎都想不起来刚才发生过什么。

靠在椅背上,他缓慢地回想起来刚才在长乐楼里面的情形,他想起来他似乎还打了那个突厥汗王处月。

但他想不起来他到底怎么从长乐楼中离开的了。

他模糊的印象中也不记得自己有摔倒,他就只想得起来他打了人,再接下来就是在家中了。

额头隐隐作痛,口中的血腥让他感觉有些反胃,但想要吐也吐不出来什么东西。

他想把身上潮湿的衣服脱下来,他一边感觉冷,一边又感觉热得烦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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