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、章三(1/2)

对殿中这些誊录考卷的官员来说,皇帝换人并不是什么稀罕事。

从古至今,王朝更迭,皇帝数不胜数。

远的都不提,就看离得最近的魏朝末年,龙椅上换了两个,还分别称帝了几个,有什么稀奇呢?

不过都只是权力的博弈罢了。

但这龙椅上的人从男人换成了一个女人,却是一件让他们无法接受的事情。

在他们眼中,女人应当在家中相夫教子,身为公主就只应当乖巧地下嫁臣子,而不是插手朝政,更不应当登上这皇位。

只不过形势比人强,他们这些无名小卒怎么想都没有用处,如今靠着铁腕厮杀上来的女帝陛下已经在龙椅上安坐,他们就算心里有一万个不服,也只能低头称臣——除非是想和那两个已经去了阴曹地府的殿下作伴。

听着陛下的脚步声走远,誊录试卷的官员们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,也不敢多说什么,只埋头加快了手中的速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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宫中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殿试之后的评卷。

或者说,这次恩科便是女帝为了身下皇位稳固而额外开启的。

以女人之身站在权力巅峰上,她所要面临的是比从前每一个皇帝都要艰难的情形。

打天下是容易的,她能调兵遣将排兵布阵,这代朝大半江山都是她带着兵马打下来:这也是她能登上帝位最重要的原因。

但治理天下,稳固江山,从来都比打江山难。

而她作为一个女人,将要面对的甚至更多一重难——不服。

她做了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,她身为一个女人竟然没有老老实实相夫教子,竟然敢去带兵,竟然还敢做皇帝。

她知道朝中有很多人根本不服她这个女人,他们现在闭着嘴不说话,只不过是因为看到她铁血手腕把她的兄弟都治了罪,他们现在在惧怕她。

惧怕让他们低头,让他们做不得不做的事情,但不会让他们真正臣服。

只要叫他们找到机会,他们就会反抗,他们不愿意让一个女人站在他们头顶上。

都说女人心细,她应当不是例外,这些大臣们心思她看得明白得很。

她是不会给他们任何反抗的机会的,她十五岁开始跟着太上皇赵苍起兵,她带着兵马四处征战,她太明白应当怎样让手下的人服帖了。

给予足够多的好处,给予足够的公平,再建立好绝对的权威,她能获得最多的拥护,她能叫她手下的将帅都唯她马首是瞻。

治理天下不外乎如此。

她现在已经是皇帝了,她可以开恩科,她可以给予这天下最广大的学子们一个额外的机会,她可以来选拔最听话最忠诚的臣工——她是皇帝,她富有四海,她能给予的东西太多了,她不愁没有人来效忠于她,只要有人效忠,那么她便能如从前治理兵马一样,把这天下治理得妥当。

慢慢顺着长长的回廊走到了政事堂外,她靠着白玉栏杆往远处看,她看得到远处的高高的佛塔,还有更远处运河方向的层层叠叠船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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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陛下,太上皇请您一起用午膳。”身后,一个小内侍乖巧安静地上前来了,“陛下这会儿要过去吗?”

女帝扶着栏杆的手在白玉雕花上摩挲了两下,并没有回头,只淡淡道:“叫父皇自己用午膳吧!”

小内侍忙应了下来,安安静静地退开了。

女帝若有所思地朝着重华宫的方向看了一眼,自从赵苍退位后,便退居在重华宫中。

她与赵苍的关系其实不算差——否则那时候赵苍退位也不会那么轻易,她也愿意给予自己的父亲足够多的尊重,只是最近宗室中似乎又开始不安分,他们似乎又开始想办法在赵苍耳边吹风。

现在她还拿不准赵苍这次会是什么态度,既然拿不准,便静观其变。

正想着,政事堂中一个年轻的官员急急忙忙出来了,他捧着个匣子,直接朝着女帝走过来。

“陛下,是突厥战报。”这年轻的官员呈上了这匣子。

女帝眉头微微皱了皱,接过匣子,打开了里面的密信——寥寥几句,说的是北边突厥人的动向,他们南下了,据说是因为他们看准了代朝的这次皇位更迭,他们要撕毁之前与太上皇赵苍缔下的和约。

“宣周稼进宫来。”果断地合上奏折,女帝吩咐左右。

官员忙应了下来,便匆匆让人出宫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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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下初定并不算太久,她在这皇位上也不算稳固,突厥人这行为便是□□裸的趁火打劫。

这种时候当然有一万个理由先服软,朝中大臣们便有劝她先与突厥人和谈,甚至还有劝她许突厥人一个公主,以和亲之法,换代朝与突厥之间十年的和平。

女帝听着那人的话不置可否,只是看向了周稼,命他带兵立刻北上,要把突厥人拦下。

周稼是跟随女帝多年的将军了,他听着这话便一口应下来,立时带着人准备出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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