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. 割裂(2/2)

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这个综艺的拍摄,那就拍完再说吧。

廖如鸣不自觉叹气。

到了镇上,纪知淮发现廖如鸣的情绪不高,一时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。很多时候他都不明白廖如鸣究竟在想一些什么。

他看了一眼跟在他们身后的摄像组,犹豫了一下,还是问廖如鸣:“你觉得不舒服吗?”

“没有。”廖如鸣揉了揉头发,懒洋洋地说,“我只是觉得……”

“什么?”

廖如鸣突然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摄像组,对摄像师说:“这一段不准拍。”

摄像师反而作势靠近他们。

廖如鸣又严厉地说了一句:“私人话题,不让拍。”

摄像师犹豫了一下,就比了个手势,暂时退开了一段距离。

然后廖如鸣对纪知淮说:“我们明明已经分手了,其实距离不应该这么亲密,对吧?”

纪知淮怔了一下,然后下意识想开口说点什么,但是他又停住了。

在这一瞬间,他居然被廖如鸣说服了。他已经意识到,确实、确实是这样……无论如何,无论他给廖如鸣送衣服也好,为他唱歌也好,那都是去挽回廖如鸣的举动。

那都不是……都不是以前的样子了。

是“挽回”,而非“平常”。

昨日之事不可追。

纪知淮怔怔地看着廖如鸣,感到自己的胸口有一个巨大的空洞,而那个空洞还在慢慢地扩大。

廖如鸣故作轻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然后说:“现在我们是合作关系,那就好好把这次的综艺拍完,怎么样?”他又说,“然后,我们一别两宽。”

纪知淮望着他。

他想,可是从来——从来都是你在说。你在下决定。你在通知我。

而我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力。

昨天,当纪知淮发现廖如鸣出现在这里的时候,他以为廖如鸣回心转意了。过去的一个礼拜纪知淮无数次犹豫是否要去联络廖如鸣,但是他找不到理由。

然后他以为廖如鸣自己后悔了,所以才出现在这里。廖如鸣肯定是知道他的行程的,这个综艺本来就是廖如鸣还在的时候给他安排的。

后来纪知淮听闻廖如鸣是为了填补突如其来的嘉宾空缺,才选择来到这里的时候,纪知淮也仍旧觉得,那还好、还好,起码这证明了廖如鸣还不是很抗拒他。

这起码证明了,当初在他的房子里,廖如鸣说的话就只是放放狠话,吓吓他而已。

他可以被吓、可以被惩罚、可以被廖如鸣短暂地抛下……怎么样都可以,他只是希望廖如鸣不要永远抛下他。

随后,廖如鸣的种种表现,还有他真的听着他的歌入睡的时候,纪知淮的心中升起了巨大的欢喜。他想,他只是吓吓他,没有真的要离开他。

他的心高高提起,期待着、忐忑着,犹豫着应该怎样开口让廖如鸣回来。

所以现在,重重地坠下。

一瞬间纪知淮的心灵被一种巨大的恍惚袭击了。直到廖如鸣把摄像师叫回来,纪知淮还没回过神。

“怎么了?”廖如鸣奇怪地问。

你问我——而你问我——纪知淮看着他,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。你抛下了我,你放弃了我,你离开了我——而你问我——

怎么了?

纪知淮痛苦地想,你凭什么——

另外一种感觉逐渐升腾起来。或许那可以称为怨恨,但是绝大多数并不是冲着廖如鸣去的。那来自于纪知淮的过去。

不为人知的过去。

最后,纪知淮面无表情地、痛苦地闭了闭眼睛,然后他说:“我只是想说,我可以邀请你来观看我的演唱会吗?”

廖如鸣诧异地看着他。

随后他爽快地答应了:“可以啊。我很期待。”

他没说谎,因为他的确很期待。如果抛开他与纪知淮这些恩恩怨怨,那其实廖如鸣也单纯是纪知淮的歌迷。他非常喜爱纪知淮的歌,总是单曲循环听很久很久。

“好,那我回头把门票拿给你。我专门为你挑选了座位。”纪知淮平静地说着,“我专门为你挑选了座位。”

他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。

与此同时,廖如鸣听出他的声音中似乎有一种异样的沙哑。他对他的声音很熟悉,纪知淮的声音也很有特色,本身就带着一点沙哑的特质。

所以,廖如鸣不知道这是因为纪知淮的情绪波动,还是因为纪知淮不适应这边的环境。

他无法从纪知淮的面孔上看出任何端倪。

最后,他只能说:“好啊。”

随后,他们继续这一次的行程,并且成功在午饭前带回了需要的原材料。

吃过午饭,下午他们将了解一下这个村子的各种风土人情,再多拍摄一点素材。明天的过程可能是一样的,同样是为了积累素材。

廖如鸣对这个环节其实挺期待的,他喜欢了解这种新鲜的东西,所以一直神采奕奕地走在最前面。

而纪知淮看着他,无可救药地对自己说,即便他知道廖如鸣即将离开他,他也还是会因为现在这样的廖如鸣而感到心动。

无可救药——

他一直注视着他,总是关注着他的动向。

在走过一条略微有些高度的田间小路的时候,廖如鸣专注着听着村里人的讲解,没注意脚下的情况,脚一崴,惊慌失措地往旁边倒下去。

而无可救药的纪知淮,在这一刻冲过去当了他的垫背,而自己反而半个身体都浸入了脏污的泥水之中,还被水中的某样尖锐物品划伤了背部。

……纪知淮痛苦而甜蜜地品味着廖如鸣那一刻的眼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