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3、故事(1/2)

这荷包绣样其实很普通,方形,边缘勾勒着月青色的边,正面绣了一枚清透的碧玉,落在一片薄雪上。

蓟和眯了眯眼,不知怎么,那雪好像十分脏污,细看竟是用灰白色的线绣上去的,可是旁边明明没有踩踏的脚印。

旁边还有一行小字,蓟和想仔细看清楚,沈棠一把抢过去,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,才又抬头道:“这确实是我父亲的没错。你是从哪得来的?”

那边老板和店小二早已识趣地离开进了后院,大堂里除了他们四个没有其他人。

蓟和朝叶清玉那边看了一眼:“叶师叔身上的。”

沈棠转过脸去,看到叶清玉一脸沉醉的酡红,表情僵硬了一瞬:“叶师叔怎么了?”

蓟和道:“不知怎么喝醉了回来的,”他顿了顿,故意隐去叶清玉去了男风馆的事,“也许是查到了什么关于道陵君的线索但是又无法接受,这不是还珍藏着你父亲的荷包吗?”

“……不可能。”沈棠道,“这不可能。”

蓟和问:“什么不可能?”

沈棠轻轻摩挲着荷包上的纹路:“我小时候,大概八|九岁时,经常见到我父亲拿着这荷包,一看就是好长时间,我一开始以为那是我母亲的遗物,好几次问他他都闭口不言,后来有一次把他问烦了,他竟大怒把我打了一顿,从那以后我就知道这荷包绝对不可能是我母亲留下的。后来大了,他越发对我不闻不问,这荷包成了他唯一在意的东西,去哪都带着。可是有一天,他突然从外面回来,全身湿透,脸色苍白,把我吓了一跳,我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他也不说,换衣服的时候我发现荷包不见了,就问他是不是丢了,他沉默了一下,说就当它丢了吧,没有留着的必要了。”

他古怪地看了叶清玉一眼,“那是父亲唯一一次正面回应我关于这荷包的问题。”

蓟和也沉默,一时心里划过很多模糊的猜测,但都没有依据,他朝鹿鸣那边看了看,鹿鸣走了过来,负手站在沈棠身边,出声道:“不论如何,这荷包如今被你叶师叔找了回来,也算幸事。既是你父亲的遗物,你便替他保管吧。”

沈棠犹豫道:“那叶师叔醒来问起怎么办?”

鹿鸣道:“我来跟他说。”

沈棠犹疑着点点头,又低声道:“可是这又是怎么被叶师叔得到的呢,当初父亲说荷包没了时的神情好像十分冰冷,这究竟是谁送给他的……”

鹿鸣也想知道,这背后的隐情一定十分复杂,对当事人来说估计也是一桩不愿回忆的往事,但他不好当着沈棠的面作什么推测,只好淡声道:“这恐怕得等你叶师叔醒来再问他了。现在,时候不早了,回去休息。”

沈棠抬起头,似乎还想说些什么,但是看到他冷硬的面庞又默默把话吞了回去,点头道:“……是。”

蓟和朝他看了过来,刚要开口,鹿鸣道:“你也是。”

蓟和:“……”

他微微瞪着眼,不甘示弱地与鹿鸣对视,鹿鸣不理他,转身去看叶清玉,弯下身子用灵力帮叶清玉舒缓酒精带来的麻痹感。

蓟和盯着他的后背看了好半晌,最后鼓着脸回过了头,沈棠垂眼看了荷包好久,抬起头来看到他这副表情,不由得问道:“你怎么了,脸不舒服?”

蓟和:“我牙疼。”

沈棠:“……”

蓟和余光里看到鹿鸣的背影轻微抖了两下,心里更加愤怒,不再逗留,转脸对沈棠道:“没事,我们回去休息吧。”

便和沈棠一起上楼了。

站在走廊里,蓟和跟沈棠挥了挥手:“那我就先进去了。你也别想太多,师尊会处理好这件事的。”

沈棠望着他道:“师尊是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

蓟和道:“也没多久,大概就是晚饭之后吧。”

沈棠问:“他回来后一直跟你在一起吗?”

“……”蓟和装作天真的样子,“是啊,他跟我说了你们在山上收服野人的事,然后就遇见叶师叔喝醉回来了。”

“野人……”沈棠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,“师尊有没有跟你说……”

“没有,”蓟和打断他,沈棠没有直接把疑虑问出来,但蓟和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,盯着他的眼睛道,“师尊没有说过,你不要多想,真的,回去好好睡一觉,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。”

沈棠没有说话,他知道醒来并不会什么事都没有,那些让人不安的人和事,线索和因子,到了明天依然会存在,甚至可能会露出它更残忍的一面,但是此时蓟和用温和又笃定的目光看着他,告诉他不要多想,他就真的不愿意去想那些事了,心里渐渐地平静下来,对蓟和轻声道:“好。你也回去休息吧,你风寒不是刚好么。”

蓟和道:“嗯。”

进到房间里后,蓟和下意识地就要拴上门闩,但是手摸上那块横木又稍微停顿了一下,他垂着眼,像是发了会呆,然后松开了去拿门闩的手。

鹿鸣推门进去的时候,蓟和正趴在桌边写着什么。

他慢步走过去,在他身后道:“这么晚了不睡觉干嘛呢?”

蓟和感觉到他靠近,结束最后一笔,慌忙把纸面遮住,鹿鸣问道:“是不是写我坏话呢?”

蓟和又瞪起眼睛:“你还知道你让我不高兴了,我要在背后说你坏话。”

鹿鸣似笑非笑:“我知道你不是真生我的气,你要是真不高兴了又怎么会给我留门儿呢?”

蓟和装腔作势地挺着胸膛,把纸笔收起来,写了字的白纸折了两道,浑不在意地说:“我那是给狗留的。”

鹿鸣:“……”

他看着他又冷又娇的小模样,心里乐得快死了,在脑海中怎么才能说服他跟我结婚的十种办法里又多添了一种,然后慢条斯理走到榻边坐下,笑道:“当时那种情况我根本不可能把沈棠赶回去睡觉,把你留下好吧?两个徒弟必须一视同仁,不然搞得我对你有什么想法似的。”

蓟和捏紧了手里的纸张:“你没有?”

“……”鹿鸣被噎了一下,清淡的眸子望过来,“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的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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